当时比较宝贵的内部出版的书,像《托洛茨基评传》、德热拉斯的《新阶级》等政治类的书,还有中国古典文学、外国古典文学等等,都是那时候读的。习近平当年带去两箱子书,读完之后又不断交换,借书来读,再加上他在一些讲话中提到的读过的作品、引用的作品,我感觉他读书的数量和种类超出了我的阅读数量和阅读种类。
我那时候读书,并不是像有些革命家那样有远大理想,什么去改造社会、改造国家,没有。只是觉得读书是我们一种天然需要。我们在土窑洞,自己打了一个石板,把两个树干插进土窑洞,再来一个横的树干,把石板铺上,就可以趴在上面读书了。现在回忆起来,陕北的黑夜就像一幅永恒的影像,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陕北的天似乎黑得特别早,可能是因为在山里吧。夏天还好一些,秋冬黑得尤其早。天黑得早也好黑得晚也好,冬天也好夏天也好,我们几个人往窑洞里一坐,大家把各自的书拿出来就开始读。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窑洞里有一盏煤油灯,闪耀着一丝亮光。我们凑着那个煤油灯,趴在石板上看书。我后来了解到,习近平当年在窑洞里晚上读书,也是凑在煤油灯前,以至鼻孔常常都被熏黑了。
那时对我们来说,读书是一种享受,打开书本马上就可以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一下子就和现实生活隔离了。你不会再想白天干什么活儿了,不会再想白天的疲惫和困倦,你会钻到书里面去。看哲学书、文学书、历史书,你会被它们吸引,马上进入另外一个不同的境界。在《战争与和平》中,可以看到在拿破仑战争的宏大背景下俄罗斯贵族的生活,可以看到战争的滚滚硝烟;在《九三年》中,可以看到法国阶级斗争激烈而雄伟的场面,可以看到革命纪律的坚强意志与私人感情的艰难抉择。正如习近平所说,在陕北插队时我确实读了黑格尔。读没读过黑格尔是不一样的,受没受过熏陶和训练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后来有人说,如果一件事情在逻辑上不完整或者不自洽的话,孔丹是不会接受的。其实,这里面就是理论的力量。1977年恢复高考,我没有报考大学,而是于1978年直接报考了中国社科院经济专业的研究生并被录取,成为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后没有上过任何大学、以同等学力考取的第一届研究生。能有这样的结果,除了在北京四中打下的扎实基础外,与陕北插队时坚持读书学习是绝对分不开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