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群众需要什么,近平就干什么”
采访组:他们是从首都北京来的知识青年,能适应农村生活吗?
石春阳:最初很难适应。近平他们这些知识青年,从小就生活在首都北京,接触的人多,见的世面广,到了我们这个穷山沟里,住土窑洞,干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和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农民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肯定不习惯。在农村,吃得很差,吃不惯也吃不饱。上很脏的茅厕,冬天冷,冻屁股,夏天臭气熏天,苍蝇蚊子骚扰不断。睡觉也是挺作难的一件事,几个知青躺成一排,挤在一个炕头上。这么艰苦的生活,这么大的落差,要说一下子就适应了,显然不太现实。
我们农民就是黄土地里生长的,在黄土地里种粮食吃、挖窑洞住,所以身上总是沾满黄土,根本就不在意。我们村里这些年轻人,跟北京知青混熟了,就经常跑到他们窑洞里去串门,进了窑洞,就往炕上一坐,身上的黄土弄得被褥和枕头上都是。有些个人卫生特别差的,人一上炕,虱子也上炕了。
近平每天下地干活,经常一身黄土,慢慢也就习惯了。他以前在北京生活,没被虱子咬过,刚来梁家河的时候腿上经常被虱子咬得红肿一大片,奇痒无比,他经常挠,后来都挠得流脓流血。在地里劳动时,大家都把裤腿挽起来,我就看到他的小腿上到处都是被虱子咬的红疙瘩,有的刚刚结痂,有的痂被挠掉,还往外渗着血。过了一段时间,近平就不怕虱子了,像我们农村人一样,对虱子的毒素产生了抵抗力,就算被虱子咬了,红肿也没那么严重了。
采访组:习近平和村里人也越来越熟悉了吧?请您谈谈他平时生活和劳动的情况。
石春阳:近平没过多久就适应了陕北农村的生活。两年后,大多数北京知青返城了,近平却几乎和我们成了一家人。无论是老汉、后生、娃娃、婆姨,他都能跟大家聊到一块儿去。
近平不但见多识广、知识丰富,而且性格很随和,说话既不偏激,也不保守,非常实在,所以我们特别喜欢跟他拉话。特别是晚上,我们年轻人经常到他住的窑洞去串门。他给我们讲北京,讲中国,讲世界,讲很多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事,开阔了我们这些山里人的眼界。他喜欢看书,而我们村里人大多不识字,他就经常给我们讲书本上的知识,让我们对读书识字产生了浓厚兴趣。
近平也不光是给我们讲,他也向我们打听农村的情况,农活怎么干,庄稼怎么种,村里各方面情况他都问得很细,我们也都乐于给他讲。
在劳动方面,近平非常下力气。知青们刚开始干活不行,每天给他们记6分工。近平干活不惜力,从挣6分,到挣7分、8分、9分、10分……10分是一个农村壮劳力一天的工分。
近平因为劳动突出,跟社员群众关系好,县团委书记陶海粟发现他能力强,就派他到赵家河去搞了半年多的社教。他回到梁家河不久,就当了我们村的党支部书记。
采访组:村里当时为什么推举习近平当党支部书记?
石春阳:我觉得有这么几个方面的原因。
他有文化,有思想,有主意,头脑灵活。当时我们村里识字的人不多,需要一个有文化的人来主持事情,所以就选了近平当书记。
他劳动非常下力气,和我们农村的壮劳力能干一样的活儿。那个年代,领导干部必须要吃苦在前,近平在平时劳动的时候,干的比我们社员还要多。这样的人当干部,能让大家信服。
他和我们村里人相处得非常好,感情非常融洽,群众基础非常好,大家都喜欢他,愿意和他拉话,他说啥我们都愿意听。
近平敢担当,能做事,总是为村里着想。在当村支书之前,他就对村里有很多规划和想法。打坝、修梯田、打井,增加粮食产量,这些他一直都在考虑,都在和社员交流。当时村里一些老年人比较保守,对新鲜事物比较抵触。近平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容易说服他们,能把队伍带好。
他在搞社教期间处理赵家河村里的大事小事,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
另外,他是北京知青,在我们农村各个姓氏、各个家族中间能保持中立,做到公平公正,不会偏袒谁,大家都信任他。
近平当时也非常愿意担任村支书这个职务,虽然很苦很累,但他不在乎,他真心实意想为梁家河做一些事情。
采访组:请您具体讲一讲,习近平当村支书以后都做了哪些事情?
石春阳:近平上任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办沼气。他到四川绵阳去考察学习建设沼气池的技术,回来以后结合我们延川当地的气候进行研究、施工。他在知青住的院子旁边挖了一个沼气坑,用水泥打成池子。虽经历了一些挫折,但沼气池最终办成了,解决了我们这个地方缺柴烧的问题。
沼气普及以后,梁家河点燃了陕北第一盏沼气灯,我们做饭、照明都可以用沼气,沼气池里清出来的肥料,还可以给庄稼上肥,一举多得。
近平在我们村里办了一个铁业社。他发现我们村里有的社员有打铁的手艺,就盖了一间打铁的小“车间”,让铁匠打铁做农具,铁匠能挣工分。社员需要农具,不用跑到县上,直接到铁业社来就可以了。这样就解决了村里农具的需求问题,方便了群众。
近平还给我们村办了一个代销点。我们到文安驿公社去一趟,一来一回七十多里地,大路小路,要走一天时间。哪怕去打一桶煤油,也要天亮了就出发,到文安驿买了油,吃口饭,休息一下,再回到梁家河,太阳就快落山了,不走快一点,晚饭都赶不上。
近平召集我们村里人开会说:“咱村里人去买个东西,要走一天,这太不方便了。像煤油这种必需品,我们完全可以把文安驿供销社的东西拿一部分回来,在村上统一销售,我们再按单子定期跟他们结账。”村里人一听,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一两个人拉着毛驴去文安驿公社驮回来一些日用品,就免去了村里那么多人来回奔波。这件事越早办成越好,大家都非常支持。
近平说干就干,领着村里人,用最快的速度就把代销点办起来了。这个代销点基本备齐了社员的各种生活必需品,有煤油、火柴、肥皂、食盐、糖果等等。
采访组:习近平当时办铁业社和代销点,起到了方便群众的作用,但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政策上允许这种小规模的集体产业吗?
石春阳:当时的政治和经济环境下,国家以粮为纲,一切以粮食生产为中心,近平搞这些副业,是有一定风险的,很容易被扣帽子。所以,一般情况下,村干部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问这些事,也不搞这些副业。而且,当时体制死板,办这些副业,并不那么容易。
当时的农副产品公司、供销社都是国家单位,想跟这些单位合作,并不那么容易办成。我们这些农民,说不清道不明的,跟他们打交道都很难。近平当时只有二十岁,他这个人,心里装着老百姓,又有一股闯劲,他克服困难,最终还是把事情办成了。
近平对政策方面把握得很严谨。铁业社给村里人打农具、修农具是不盈利的,完全免费。给县上供货,是近平亲自去跑的。我们梁家河村党支部与县农副产品公司公对公,没有问题。代销点也是非营利性质的,近平先跟供销社赊账,把东西“批发”回来,原价卖给社员,一分钱都不挣,为社员的生活提供便利,这与当时的政策不抵触,也没有问题。
铁业社和代销点给村里实实在在带来了好处。按现在的新词来说,是“优化物流,整合资源”。当时,近平让铁匠主管铁业社,让他的手艺能够“学有所用”,每天打铁可以挣工分,不用下地干活。他让村里一个叫石凤兰的女社员当代销员,她是个年轻人,有文化,会算账,每天销售这些日用品就可以挣工分,也不用下地干活。
这两个人各管一摊,表面上看是浪费了两个劳力,而实质上却节省了其他社员去文安驿公社修农具、打煤油、买日用品的时间,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下地干活挣工分。壮劳力一天能挣10分工,最多能达到12分,这些工分与生活是密切相关的,可以换粮食、换钱。可以说,农民的生活全都靠这些工分维持。所以,近平办的代销点既不违背政策,又是便民惠民的好事情。
类似这样的实事好事,近平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还办了很多。
他办了一个缝纫社,组织我们村的妇女劳力,集中在一起做衣服。我们农村人,因为整天干活,衣服裤子磨损得多,一件衣服穿不了多久就坏了,经常要缝缝补补,实在烂得不行了再做新衣服。如果自己在家缝衣服,像那些单身汉就缝不好,新衣服就更不会做了。干了一天活,天都已经黑了,妇女还要在昏暗的油灯下穿针引线,十分辛苦。
近平办了缝纫社之后,社员把要缝的衣服交给在缝纫社劳动的妇女。缝纫社的妇女根据每天缝补衣服的数量挣工分,其他社员节省出缝补衣服的时间去劳动,可以挣到更多工分。这种分配方式很合理,受到大家欢迎。近平让社员发挥各自长处,把村里的生产和生活安排得十分顺畅。(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