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海是渔民的家园,那土地便是爷爷的归宿;若书是人类的养料,那土地便是爷爷的信仰。在这个小山村里,有爷爷的一片土地。
爷爷的土地在山边的一个小旮旯里,临着果园和池塘,杂草丛生,那里成了我儿时玩乐的天堂。
春的风拂去冬的萧条,在麦田里欢唱,滋养去年的小麦,爷爷悠悠地说,“天暖了”;夏的蝉鸣不停地响,响得心烦,该麦收了,爷爷在蝉鸣中,心系麦收:秋时节,果园总是最忙的,池塘水转凉,相对夏时有些刺骨,也不见成群的野鸭在池塘中游玩,圆滚的果实吸收了一年的天地精华,在果农的期待中,渐渐有了生气。我坐在地头,看爷爷在田间挥洒汗水。这是我记忆中的土地,它养活了一代代庄稼,养活了我的童年,养活了爷爷。
年春,爸爸在爷爷的要求下买来有机化肥,爷爷要以“今年有有机肥,定能长得好”的理由再种一年。
“公家来收地了,一级地、二级地都收……”电话那头人的一番话,让这个心怀期待的老人慌了神。翻出抽屉底薄薄的土地证,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望了望那几袋子还未开封的化肥,失了神。
种了大半辈子的土地为啥要收?我们一遍遍地解释,土地整合,更好地利用土地,这样对人民好,对土地好……这道理我懂,爷爷也懂。在贫穷的年代,土地养活了一个人,养活了一家人,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地没了,爷爷就多了不少空闲时间,但人却未闲,活儿反而做得更多了,也做得慢了,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手脚不利索了,还是原来劳作的心碎了。
他说:“人走后就在这块土地里,这块土地再养活下一代人,这块土地就这么一直活着。”他说:“不出五辈就算近的了,这个村就是故乡,这块土地就是故乡的地。”
他放弃了土地证,但他没有放弃土地。不知从何时起,保温的泡沫箱里盛上了泥土,种着株株植物,孕育着四季的天地精华,好像泡沫箱就是他狭小的土地,是爷爷广阔的土地。希望这一切,都还和儿时一样。(作者系莱西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