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忙年的时候,母亲总会炸出几盆炸货,准备正月里吃,今年也不例外。母亲把煮熟的地瓜扒皮之后,再打上几个鸡蛋,掺在面里加水揉匀,这样炸出来的炸糊色泽金黄、口感松软、香甜味美。
我们小时候的主食是地瓜饼子,小麦白面是稀罕食品。我现在跟同龄人聊起天来,回忆过去,许多人表示爱吃饼子,不喜欢吃地瓜。而我却恰恰相反,小时候我嫌饼子粗糙剌嗓子,而热衷于吃地瓜,因为地瓜软滑、有甜味、容易下咽。
数九寒冬,母亲把饼子烀在锅里之后,就在箅子上装满洗净的地瓜,中间再放上一小盆虾酱。等到这一大锅的地瓜和饼子热气腾腾地出锅之后,一家四口人坐在烫人的炕上,听着窗外寒风凛冽,吃着美味的地瓜饼子,其乐融融。刚煮出的地瓜尤其好吃,我顾不上烫手便拿起一个,迫不及待地剥去皮,不等它降温,便吹着气急匆匆往嘴里送,惹得父母忍俊不禁。这时候如果与花生米同吃,甭提有多么美妙了。刚刚刨出来的地瓜,吃起来面面的;在院子里晾晒一段时间的地瓜,则棉软味甜,可以像吃柿子一样,吸着吃……吃起来风味迥异,各有千秋。
母亲除了煮地瓜干给我们吃,还有各种各样用地瓜干做美食的方法,就是把煮好的地瓜干用刀切碎、剁碎,里面加上糖精,然后用白面皮包出小孩拳头般大的豆饽饽,放锅里蒸熟。地瓜干的甜味和软滑的白面皮,让人感觉格外香甜顺口,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母亲还喜欢把生地瓜用擦床打出地瓜丝来,放上一点儿花生,添水煮成粥,香甜的味道,让人喝起来放不下碗。母亲还把个头小的地瓜煮熟后,晾干,晒成“干干肉”。晾晒到一定程度的“干干肉”,软硬适中,嚼起来筋道,特别香甜。放久了、太硬的、咬不动的“干干肉”,母亲就放在水里洗洗,熥软了给我们吃,一样的甜香美味。
小时候,父亲经常领我到地里翻地瓜蔓,因为地瓜蔓贴地久了就会生出根来,往地里扎,吸收养分,耽误地瓜成长,也不方便收获。如果冒着雨去干这个活更好,不容易将枝蔓折断。等到活儿干完了,我们爷儿俩会捎回一些地瓜叶来。母亲便把地瓜叶拌上白面,熥熟后全家人蘸蒜泥吃,别有一番风味。现在我们在饭店里经常吃熥地瓜叶,有时候也在早市上买回地瓜叶熥着吃,但总是找不到过去的老味道。
如今,我们日常大鱼大肉吃腻了,吃地瓜叶调换口味,又成了一种时尚。大街上烤地瓜的小贩随处可见,卖主把地瓜晾晒得恰到好处,碳烤时火候的分寸拿捏到位,烤得流油、香味扑鼻,总能吸引年轻人的味蕾。我们自家每年也提前预备一些地瓜,闲暇时就用烤箱烤上一炉地瓜,或者做拔丝地瓜,借此回味儿时与地瓜亲密接触、相依为命的岁月。(作者系市住房城乡建设局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