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很喜欢跟大人上坡扒红麻。到了白露这个时节,生产队种植的大片红麻基本成熟,砍红麻、扒红麻的时候我们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就会带上小铁耙去划搂红麻叶,红麻叶跟地瓜叶、花生叶一样,粉碎后是喂猪的好饲料。
红麻也叫黄麻、洋麻、洋苘等,《百度百科》载:黄红麻属锦葵科、木槿属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原产印度,茎皮纤维柔软,韧度高、弹性大、耐拉力强,是麻纺工业、造纸、医药工业的优质原料。
本来,扒红麻是冬天的营生,秋天砍了红麻,生产队按照人口分到各家各户,一捆一捆竖起来围成垛,晒干,到了冬天就可以扒皮,扒出来的是干麻皮。而秋天在红麻地里现砍现扒的叫鲜麻皮,扒出来后压进池塘里沤制一冬,开春捞出来,就成了熟麻。熟麻拧成的绳子,更为柔韧、结实。
为了沤制部分熟麻,生产队每年都会组织劳力扒些鲜红麻,这段时间就成了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红麻大战”的开心时光。这个时节不冷不热,十分舒爽,学校又放了秋假(那时候学生有麦假、秋假)。在密密麻麻的红麻地里玩“军事游戏”,侦察兵、抓特务,犹如一望无际的青纱帐,自带场景,特别入戏。所以,小伙伴们顾不得划搂红麻叶,进了红麻地就摆开战场,杀声震天。道具也是就地取材。红麻编成草帽,颇有几分威武。最得心应手的武器也是红麻制造,用一棵比筷子略粗些的红麻可以折成一支手枪;用两棵更粗一些的红麻可以制作一支冲锋枪;用更多的粗细不等的红麻甚至可以组装一挺重机枪!这些技术,都是从我们的哥哥、父辈那里学来的。砍倒的红麻,会捆成一件一件的矗起来,形成一个一个的红麻垛,我们会把这当成碉堡,里边的空间可以藏人,还可以备些泥块当“手榴弹”。
上了高中,也算是个半大劳力了。那年秋天,队长安排我在绳子组跟几位老大爷轧绳子,就是将纺好的麻皮分成三股挂在两头的木桩上,这头顺时针绕、那头逆时针绕,中间一辆小木车推着木瓜缓缓前行,从这头到了那头,绳子就轧成了。
轧好的绳子统一打包,码在仓库,够了一定数量就用马车拉到县棉麻公司卖掉。棉麻公司坐落在望城公社驻地,每次我都坐在马车上跟着送货,算是押车员,中午可以跟马车手在火车站旅社花5毛钱美美地吃一顿油条,是队长特批的“出差补助”。
现在,麻绳已经被物美价廉、防水抗晒的尼龙绳所取代,不再有农户种植红麻,砍红麻、扒红麻、轧绳子这些农活年轻人听都没听过,“红麻大战”的游戏已经成为我们那代人珍贵的回忆。
前几天偶尔路过望城,看到芝罘路北侧原棉麻公司那一带的房子已经拆除,挖掘机、推土机、吊车正在紧张作业,这里是新规划的莱西高铁新城的一部分,不久将矗立起包括三甲医院、高等院校、休闲购物中心在内的一片新城区,成为胶东半岛城市群青烟发展轴上的重要节点。 (作者系龙水社区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