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几位朋友一起吃饭。其间,有一位出去打电话,几分钟后才回来,有人打趣道:“忘了向媳妇请假了吧?”他说:“哪里啊,给我妈打的!周六是我和老家父母的通话时间。”
朋友曾在一家公司的技术部门工作,当时还未结婚。那年。公司与南非一家工厂签订了合作协议,要选派一名技术员去南非,负责技术指导,为期两年。技术部的同事们都以家有老小离不开推辞,他却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对印象中的非洲大陆,他从读书时就一直神往着。
回乡下老家,在饭桌上,他讲了去南非的事。父母夹着菜的筷子在空中停住了,许久才放下。母亲低了头,再抬起来时,眼里已有了泪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同我们商量商量?”父亲放下筷子,点着了旱烟,大口大口地吸,沉默了很长时间后,问:“你决定了?”他不容置疑,说:“决定了。”对父母这种态度,他是始料未及的,趁着年轻,出去长长见识,多好的事情啊,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临走那晚,他大半宿才睡着,不因别的,只是即将奔赴新世界的一种激动。父母房间的灯也一直亮着。一直亮到他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母亲进来给他掖被子,在他床沿上坐了好久。
终于踏上了非洲大陆。在陌生的国度里,一开始,他也想家,想父母,但新鲜事物接踵而来,渐渐冲淡了他的思乡之情。除了刚到时写了封家信报平安外,一直没再动笔。直到有一天,妹妹写信来,他才想起很久没写信回家了。在信中,妹妹说:“爸妈买了个地球仪,没事时,就盯着地球仪上的南非看,好像你就在那上面站着似的。还有,从你房间里,父母找到了你练习普通话用的录音机,经常听磁带里你的声音呢!”
看到这里,他心中很是酸涩,从决定出国到现在,自己一直很自私地忽略了父母的感受。于是,他写信告诉妹妹,快到元旦了,告诉父母,那天早上我会把电话打到村委会大院里,让爸妈去接。家乡偏僻,村里只有村委会这一部电话。
元旦那天,他终于打了越洋长途,与父母通了电话。事后,妹妹写信来,说:“元旦那天,父母天不亮就起来了,去了村委会大院,一直等着你的电话。接到你的电话后,老两口高兴得不得了,父亲天天哼小曲。母亲呢,逢人就炫耀,我儿子从国外打回电话来了。”看到这里,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真正懂得父母的心,却是在回国后,结了婚,有了儿子后。他出差时,经常会打电话回家,让妻子把话筒放在儿子身边,听他咿咿呀呀地学说话——在他听来,那无疑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儿子有时感冒了,他就一路上牵挂着,焦虑着。儿子让他渐渐明白,父母的一颗心,其实是为孩子而生的。
他回到乡下老家。给父母装了电话。无论多忙,都要在周六给父母打个电话,和母亲拉拉家常,和父亲说说工作上的事情。十几年了,一直坚持到现在。
在这个世界上,父母是给予你一片海,而只要求你回报一滴水的人,而这一滴水,也仅仅是希望你不在他们身边时,能经常给他们打打电话,慰藉他们那颗始终牵挂你的心,不求别的,他们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