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俊良
闲暇在老宅里整理旧物,忽然发现一个久违的物件,一个用玻璃瓶自制的煤油灯。那时候我在我们村上小学,学校在村北,是新建的学校,但是用电不正常,加上没路灯,上晚自习来回路上很黑,同学们就想办法自制煤油灯。
晚上,班里大多没有老师上课,都是学生安静地坐在煤油灯下认真地看书、做作业,有时候互相讨论作业难题,也有讨论谁将来有出息了,不要忘记穷兄弟这样的事,有的家庭穷,找不到制作煤油灯的材料,就要到别的同学处去借光,大部分关系很好,互不嫌弃。起初我没有煤油灯,总是借别人的光。每天看到别人打着灯笼回家的样子,我羡慕,心里痒痒,下决心要有自己的煤油灯。
我找当赤脚医生的堂哥要了一个药瓶,和墨汁瓶一样大小,铁皮盖子,回家把药瓶清洗干净,然后用铁钉在铁盖上打出一个小洞,用棉花绒搓了一根粗棉线放进去,就做成了一盏煤油灯,再找个玻璃罐头瓶,用一根棉绳子,蘸上煤油,缠绕到罐头瓶底部,点着,加热后再把瓶子放到水里,瓶底裂开,把罐头瓶的上半部放到煤油灯上做灯罩,一个自制的防风煤油灯就好了。
吃过晚饭,同学们陆续来到教室,点上煤油灯,开始看书做作业,一个教室二三十盏煤油灯,煤油灯点着后,教室里很快敞亮起来,随后会弥漫着一股煤油味。煤油灯烟多,脸上熏得黑乎乎的,鼻孔里也会吸入油烟,不留意的话,火焰还会烧到眉毛、头发,有时会闻到一股焦糊味。谁的头发或眉毛被烧了,老师和家长一般是不会责怪的。晚上回家,提着马灯,走在黑夜中,脚步很轻快,感觉很神气。
入伏后,天气炎热,晚上旧房子、旧围墙墙角都会有土鳖虫、蝎子爬出来乘凉吃东西,这时是照土鳖虫的好时节。晚饭后,大人还在乘凉,我点燃煤油灯,带上一个盛土鳖的瓶子就出发了,顺着街巷,找临街老房子,旧围墙,自下而上,发现后把它们收到瓶子里,回家用浓盐水腌制。土鳖和蝎子都是好药材,能卖钱,每年夏季的收获,到开学前我拿到供销社去卖,再用这些钱买笔记本,买铅笔蜡笔。
沧海桑田,时代变迁,煤油灯早就成了历史。我居住的城市,晚上灯火辉煌。夜幕下的煤油灯生活,永远成为历史,人们生活会越来越美好。煤油灯,留下的是苦涩的、抹不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