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洁
西风疏疏的秋天,黄蝶飘摇,红叶绚烂,马路边、公园里,原野上,随处可见。可那最能代表秋天的菊花,却难觅踪影。幸而中山公园有菊花展,总算弥补了这遗憾。
放眼望去,一片片的花海恰如一匹匹锦缎,暗绿色的叶子打底,绣缀上黄、红、白、绿等各种色彩不同形态迥异的花朵。走近了仔细端详,又发现不同形状、不同开放状态的花色彩也不尽相同。看那黄菊,有的是金灿灿的黄,如同遍地耀眼的黄金一般,真不愧“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有的黄色浅一点儿,鸡蛋黄一般,细长的花瓣甩出水袖,围抱着淡绿色的圆蕊……单是绿色丝瓣的那株,花萼紧抱时皱结着,是淡淡的白色。金风玉露撩拨下,蓓蕾绽成绿意浓浓的笑涡。及至花瓣试探着伸向空中时,和煦的阳光在花瓣背面涂上了一抹暖红。等细瓣完全伸展开来,却又变成了一绺绺白缎,围衬着当中那团浅绿。暗红、大红、紫红、粉红……真是把公园变成了“花花世界”。
至于菊花的形态,更让人有词穷之感,高高低低、远远近近好几百盆花,漫说没有两朵花形态完全相同,甚至两个瓣都不会完全相同。汪曾祺先生在《北京的秋花》里用简笔将菊花花瓣分为三大类:平瓣的、卷瓣的、管状瓣的。我一面佩服汪老简洁的文笔,一面又觉得这样的分类实在不能概括菊花的多姿多态。看那细瓣的花吧,像炸开的烟花伸向四面八方,细细的花瓣挺立着,柔弱却不失劲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或黄或红或紫的线在顶端还要微微卷起,这个卷儿不仅沉淀了更深的色彩,形状也各不相同,有的卷成句号,有的好似挖耳勺,有的弯成了一个钩,仿佛是写完最后一笔书法时那重重的顿笔。那管状瓣的,花瓣顶端略略鸟喙一样尖细而勾起,秋风起处,花瓣微微颤动,似乎在啄食着清风。
爱菊的人还琢磨着它的形色韵,给它们起了韵味十足的名字。墨菊、金背大红、汴梁晚玉、初樱、绿颖……听名知其色;金龙腾云、盘龙银浪、剑冲天、泉乡高峰、瀑水流冰、风飘绿倚、帅旗……睹名思其形;裙带美女、贵妃出浴、懒梳妆……知名感其态,甚至让人有想上去扶一把的欲望。
“宁可抱香枝头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如此坚贞高洁的菊花,哪怕在安史之乱中都能让诗人怀念“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可而今,我们到哪里寻觅“惟有东篱黄菊盛”的诗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