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雷
他是科场的失意者,却在乱世中成为晚清中兴名臣,得美誉为“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他是洋务运动代表人物,引进西方先进设备和技术,对中国近代化作出了重要贡献。
他就是左宗棠,一个传奇的人物。“廉不言贫,勤不言劳”,是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奉行自己的做人之道。不仅如此,左宗棠在教育子女方面也是以身为教,始终以“慎交友,勤耕读;笃根本,去浮华”为根本来要求子孙后代。
左宗棠自己十分廉俭,“不欲以一丝一粟自污素节”,每任职一地,均张贴告示禁止送礼,族人同乡、世谊亲友及部下凡有请托带来礼物者,一概不收。因长年伏案书写,衣袖容易磨破,左宗棠便在衣袖外加了一层袖套。这个独特的服饰被人敬称为“宫保袖”,曾经流行于西北大营。
家中用度,左宗棠也严格控制。家里十几口人,他每年仅寄给二三百两银子,一点都不多寄,以至于家用拮据,夫人周诒端长年患病都无钱买药。据《清史稿》记载,左宗棠的好友、时任湖北巡抚的胡林翼得知这一状况后,专门写信给湖南巡抚:“左公不顾家,请岁筹三百六十金(银子)以赡其私……公一钱不私于己,不独某信之,天下人皆信之。”
同治十一年(1872年),他的次子左孝宽因家中人口增加,长沙旧居已不敷用,于是在未征得父亲同意的情况下,加盖和改作居屋多用了六百金。左宗棠得知此事后,对孝宽作了严厉批评和训斥: “贫寒家儿忽染脑满肠肥习气,令人笑骂,惹我恼恨。”“自奉宁过于俭,待人宁过于厚”,这是左宗棠一生信奉笃行的原则,他认为“惟崇俭才能广惠”,自己处处节省,才能够广泛周济他人。
左宗棠出山前度过一段很长的耕读时光,所以对耕读有着很深的认识和体会。他一再要求后代继承祖辈的耕读家风,保持农家子弟本色,勤耕田,读好书。
同治六年(1867年),他担心孩子们在城市闲居太久,而沾染了不良习气,特意写信叮嘱周夫人:“秋收后还是移居柳庄,耕田读书,可远嚣杂,十数年前风景,想堪寻味也。”
读书耕田,并不是要子弟学会种庄稼,获得更多粮食,左宗棠更深刻的用意在于培养子孙艰苦奋斗、自食其力的能力。他在家书中告诫:“我廉金不以肥家,有余辄随手散去,尔辈宜早自为谋。他还多次强调不能借上辈余荫坐享其成,更不能倚仗权势作威作福,“断不可恃乃父,乃父亦无可恃”。
左宗棠任闽浙总督时,夫人到福州探亲,途经福建崇安县,知县按例给予接待。后来左宗棠奉调陕甘赴任,特意绕道途经崇安,如数付清了这笔接待费用。
他更不替子孙谋一官半职。在西北地区主政十三年之久,左宗棠从没用过私亲,四个儿子,没有一个留在身边。他也断然拒绝两个女婿到岳丈手下来做官的念想,子侄辈、妻舅辈人丁很多,但没一个被安插为官。很多族人和乡邻求事,都被一一打发回去。1880年,他写信给继任陕甘总督杨昌濬说,亲戚同族如有逗留兰州一带请求收录的,“决不宜用”。
对于子女与朋友的结交,左宗棠也非常重视。当他听说儿子与纨绔子弟结交时,急忙去信严厉斥责,“至子弟好交结淫朋逸友,今日戏场,明日酒馆,甚至嫖赌、鸦片无事不为,是为下流种子。” 就是对自己的侄子,左宗棠也一点不敢放松,提出一样的要求:“侄移居省城,迥不若从前乡居僻静,切宜从严约束,勿令与市井为伍,致惹闲事学坏样,是为至要。”
左宗棠教子严格,深受赞许,当时就有人称赞说:“公(指左宗棠)立身不苟,家教甚严……虽两世官致通显,又值风俗竞尚繁华,谨守荆布之素,从未沾染不良习气。”
百余年来,左宗棠嫡系后裔人丁兴旺,目前已延续至第九代,后人达数百人。他们秉承祖训,大多投身于教育、科研、医疗、文化、艺术等领域,潜心研究、勤奋耕耘,出了数十位知名专家学者。左公精神和家风恰如一株株左公柳,枝繁叶茂,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