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怡芗
今年的猪肉价格,使得“二师兄”在人们舌尖上的地位越来越高,这让我想起四十多年前在部队农场养猪的往事来。
那年春日的一天早晨,我起床进炊事班准备做饭,指导员进来对我说:“煮锅米粥好好犒劳犒劳我们的功臣,昨晚农场的约克夏大母猪下崽了,一窝10个,10个呀。”指导员满脸兴奋。
听说生小猪了,我们新兵好奇,忙跑去观看。老兵说:“女人不能看,看了不吉利猪会死的。”我们不相信,后来才知道是老兵逗我们玩的。因为猪妈妈刚生小猪看到生人害怕伤到小猪,会表现出强烈的攻击行为,老兵担心发生意外才这么说的。
在农场,饲养班的战友们负责喂猪备饲料,我们炊事班做饭之余也帮助采收青饲料。在玉米成熟的秋季,玉米收割完毕,我们把玉米秸秆用绳子捆好,男兵用拖拉机拉到农场后院,先将玉米秆切碎装入窖内发酵,然后用大塑料布扎紧,最后再铺上一层草,一般青贮一个多月就可以取用了。青饲料发酵好后带有酒糟香味,猪非常爱吃呢。
我们忙着秋收,小动物和昆虫也不闲着,田鼠在秋田里搬运粮食,蚂蚱、蝈蝈、蛐蛐儿等秋虫在青纱帐里欢快地鸣叫,青蛙在经过一段天晴干燥的日子,下雨的时候最高兴,叫声响亮活跃异常,因为很多昆虫都在这时候大量繁殖,它们正是青蛙的美食。
当兵第二年,我离开农场分到业务中队。计划经济年代,除了部队农场,每个中队也都自力更生养着几头猪,补充队里百十号官兵的肉食供应,每年元旦春节、五一、八一、十一等重大节假日部队都有大会餐,猪肉是不可缺的重头大菜,所以养猪很重要。为补充青饲料的不足,我们中队的每个区队都有打猪草的任务。
夏秋打猪草比较辛苦,明晃毒辣的太阳直射下来,把大地烤干,小草晒蔫,就连聒燥的青蛙、高叫的知了也闭上了嘴。我们在炎热的烈日下割草,帽檐下的脸颊晒得火烧似的通红,汗水流下来针刺般的疼痛,裸露的胳膊晒得由红变黑,双手被草划出一道道口子。为了给猪们多储备些饲料,我们是见草就割,有拉拉秧、牛筋草、狗尾巴草、车前草、牛鞭草、钝叶草等,还有叫不上名的杂草。看着堆积如山的青草,我们兴高采烈,似乎那些小猪们吃了草料,很快就会长大,成为我们的盘中餐。休息的时候我们女兵会摘一朵盛开的野花戴在头上,或釆一把带回去,插到宿舍的玻璃瓶子里,劳累顿消。
肩背加工好的青饲料在回部队营房的路上,我清醒地感受着:月光如霜满地,我像动画片里的人,穿行在安静温馨的村庄,静得能听见心脏的跳动,心里想象着中队春节联欢大会餐的场景,那是一年中最隆重、最开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