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原
若用一个关键词来描述这本《有女如彼》，可以概括为：女作家女性随笔文学。若用广告语，则是：继《纸上民国》之后，女作家郭娟推出的关于女作家、女性散文随笔的新结集。也可简介为：该书是以女作家、女性为主的文学随笔，在“女人与文学”的主题下，漫谈女作家的生活与创作，笔涉萧红、冰心、杨绛、三毛等，以及文学经典中的女性形象。有史料，有见解，文笔知性诙谐。
作者郭娟，系《新文学史料》杂志主编，专栏作家。主要作品有文化随笔集《写在水上》《纸上民国》等。
看如上文字已能看出此书的内容和特色，对于读过她的《纸上民国》一书的我来说，对《有女如彼》，我感兴趣的还是她写的这些现代女作家的文章，例如收入书中的以下篇章：《关露啊关露》《闲话凌叔华》《韦君宜的道路》《送别杨绛》《钱杨的政治》《那些如烟的往事》《女兵燕瑾的私人日记》《新女性传奇种种》《三毛梦中的橄榄树》……尤其是《女兵燕瑾的私人日记》一文，引发的不仅仅是阅读兴趣，由此及彼，还让我想到了长篇小说《腹地》的命运。
郭娟说，从私人日记进入历史，从来就是人们与历史亲密接触的一条幽密小径。堂皇的正史像远处风景，看轮廓，观走向；私人日记却像一树一花，可攀折，可抚弄，有切近的质感。看一个人的日记，久了，就进入了这个人过往的日子，进入她的周遭环境和内心世界。这也是她编辑《火线剧社女兵日记1943—1947》一书的感受。
1943年，火线剧社女演员刘燕瑾年方二十，却已是参加革命多年的女兵，她日记所记录的是她20岁到24岁的一段青春岁月。尤其是她的情感记录更让郭娟感叹不已：凌子风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拍《骆驼祥子》，带着饰演祥子的张丰毅和扮演虎妞的斯琴高娃在《大众电影》亮相时，已是留着白胡子短A的大导演，但出现在刘燕瑾日记里时，他还是个年轻冲动的艺术青年——凌风，刚刚从上海来，在帮助火线剧社排演曹禺的话剧《日出》时，爱上了剧组演员刘燕瑾。当时刘燕瑾是冀中军区的一朵花，爱慕她的人太多了。一边年轻的凌风向组织提出申请，一边刘燕瑾在日记中焦虑，最终他们的事得不到组织批准。凌风所在的西战团开拔，刘燕瑾只能在日记里哀呼——组织上正式地做了最后决定，她不能走。
此后，山高路远，战争阻隔，音信全无。刘燕瑾痴心一片，等待重逢。两年后盼来的却是，凌风在组织撮合下与女演员石联星结婚的消息。刘燕瑾大病一场，甚至后来在她和王林已经结婚爱情甜蜜的时候，听到辗转而来的凌风消息，她心里仍充满了怨与痛……刘燕瑾是幸运的，她幸运地遇上既是领导又是作家的王林。
王林描绘冀中抗战生活的长篇小说《腹地》写于1942年到1943年，正是在冀中抗战最残酷的日子里，用孙犁的话说，王林记录下了“一幅伟大的民族苦难图”。从时间上看，作为八路军冀中文艺团体领导的王林，用写实手法记录下的冀中抗战生活，和作为冀中一名八路军文艺战士的刘燕瑾的“火线”日记记录的日常生活，恰好互补展现了那一时代的历史图卷。
在郭娟看来，刘燕瑾的这部私人日记不仅仅是一部情感记录，一部青春成长日记，包含了太多史料，黄敬、王林、崔嵬、凌子风、成仿吾、沙科夫、丁玲、周扬等等，都或多或少被她记录到她的日记里。
再如《韦君宜的道路》一文，郭娟以电影《青春之歌》里的女主人公林道静走上革命道路的故事，来对比韦君宜的革命之路：比起《青春之歌》里家道破败、被继母逼嫁、走投无路要去跳海的林道静，韦君宜家境优渥天资聪颖，一路念书念到清华大学，还是冯友兰教授青眼有加的优秀学生，也是经常在清华校刊上发表诗文的才女。韦君宜参加革命，完全是为了理想和信仰。终其一生，她始终保持青春的激情，晚年在病中，完成了一部《思痛录》。
郭娟说，只要用韦君宜一生做注脚，才能明白《思痛录》的分量，也才能理解为什么说《思痛录》是未来世纪的人们了解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心路历程、理解中国革命的入门之书，甚至是必读之书。
而《关露啊关露》一文更是读后难以释怀，郭娟在不长的篇幅里对关露这位“左联”女作家、“红色女谍”的曲折人生做了客观的梳理，尤其是对她跌宕起伏惨伤悲凉的一生做了充满理解之同情的解读……
（青岛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