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年龄关系,越发对童年记忆中的人和事有了别样的情感。比如故乡的街坊邻居、自己曾住过的老房子,还有那些承载着童年印象的花花草草,比如胭脂花和格桑花。
我家附近有座小山,山上种满胭脂花——小时候老家最寻常的花草,再见尤为亲切。胭脂花学名紫茉莉,别称粉豆花、状元花、野丁香等。我对这些名字里的“胭脂花”情有独钟。胭脂花属草本,花期很长,可以从六月一直开到十月。其实又何止是开到十月?它们不懂四季轮回的道理,掉落泥土的种子会继续生根发芽开出美丽的花。只要寒冬不来,温度许可,它们就旁若无人悄无声息地肆意开着,以生生不息的姿态开得不管不顾,直到万物凋零。
只要上山散步,我就会止步于胭脂花旁,轻嗅花香,欣赏花朵,找寻几颗已经成熟的种子。胭脂花的种子似球形,成熟后呈黑色,表面具皱纹,很像小小的地雷,所以又称“地雷花”。种子寻久了就成了习惯,每看到就想去摘,每摘到就欣喜若狂。看着那些种子渐渐累积增多,盛在家里的瓶子里、盒子里、罐子里,心里生出满满的喜悦感与成就感。待到来年春天时,春雨过后,将这些胭脂花的种子播落在楼下各个角落,想象着几个月之后,成片的胭脂花五颜六色竞相开放,那些美丽的颜色散发着迷人的香,薰香了小区,薰醉了人心,该有多美!
幼时曾随父母在黑龙江一个小山村住过三年,听说那里开满格桑花。年幼无知,对生长在东北的格桑花已没有记忆,却记住了妈妈从东北带回的格桑花种,种在老家院子里开出花的样子。那些粉色、白色、红色、黄色的花朵点缀了我童年的七彩梦。尤爱格桑花的飘逸:纤细的枝叶、娇柔的花瓣,翩然开在阳光下,明艳的花朵迎风摇曳,是那样得清新脱俗,与众不同。格桑花又称格桑梅朵,“格桑” 在藏语中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童年的记忆无意间在小区的一户人家院子里被勾起,在那不起眼的院落里又见格桑花。虽只是零星几株,却似他乡遇故知,足以让我激动了许久。后来去到一家幼儿园应聘,仅仅因为门前的那几株格桑花,便决意留下。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路边、某小区的门口、咖啡馆前、微信朋友圈,还有朋友刻意发来的图片中,都有了格桑花的影子。
入秋时节,曾往云南泸沽湖附近邮寄过一箱儿子的衣服,麻烦在那边工作的女友捐赠给当地山区需要的孩子们。女友看到拿到衣服的孩子们脸上绽开了笑脸,像过年一样开心,感激地对我说:“亲爱的,我想把泸沽湖最美丽的格桑花送给你,这里漫山遍野都是,等你来每天给你一捧。”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她不知道,格桑花正是我的最爱,这样的感谢,单听听就醉了。
(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