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诗经》中流火的七月是让人迷恋的季节。
随着七月的到来,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开始向人们展示火一样的激情。流火的七月给人印象最深的恐怕还是高温的熏灼和骄阳的炙烤。大街上热风从地面往上升腾,热浪围裹在你周围,怕对你照顾不周似的,头顶的烈日则一刻不停地寻找你的影子。这样的七月你是无法躲藏的。
锄禾日当午。农民的艰辛在七月迎来了最初的丰收在野。看到房前屋后黄灿灿的早稻随风翻滚,爷爷在屋后的树荫下打着草鞋,为即将开始的夏收做准备。每年新稻登场的时候,爷爷的脸上总挂着微笑,一切的劳作都变得轻松和快意。
双抢是双季水稻产区一年中最忙的季节,夏天的天气也是一年中最多变的。在田中劳作的人们刚刚还头顶烈日,一阵风过,几个雷闪,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此时穿上草鞋,在田野里是可以自由来往的。草鞋不怕路滑和泥泞,农人粗糙的脚和同样粗糙的草鞋很相称。
夏天的太阳太烈,午后出门干活是一件苦差事,土路在阳光下白花花的晃眼,汗水滴在地上滋的一声便没了踪影,草鞋就成了出门干活时不可缺少的东西。爷爷对草鞋有着更深的感情,草鞋要陪伴爷爷一个忙碌的夏季。平常不穿的时候,爷爷会把草鞋上的泥巴仔细地磕掉,穿坏的草鞋,爷爷也会用新草把断掉的鞋绊重新接好。
一个多月的农忙结束后,爷爷的草鞋已经洗刷得干干净净,挂在了屋檐下。风中飘动的草鞋,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农忙季节,磨损了许多,鞋底压得扁平而光滑,它们在风中飘动,在等待下一个忙季的到来。
白天的忙碌,衬出乡村夜晚的闲适。月上树梢的时候,农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在两幢农房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弄堂,里面摆满了附近人家的凉床和长凳。傍晚时分,奶奶在弄堂的上风口点燃一把艾草,在手中轻轻地舞着,浓浓的烟雾弥漫在整个弄堂里,一股淡淡的艾草的清香在弄堂里飘散,驱走了恼人的蚊虫。
晚饭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弄堂里集中,三三两两。孩子们在弄堂的空隙间追逐戏耍。男人们在谈着今年的天气和收成,谋划着接下来的秋种。女人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嬉戏的孩子,在轻声聊着家长里短的闲话,不时呵斥一声玩得有些疯野的孩子。
弄堂口的风轻吹着,一场夜露下来的时候,熟睡的孩子被父母抱回屋里,人们陆陆续续地散了。热闹一时的弄堂恢复了平静。月光下,狗趴在场院边盹着了。更淡的艾草的香味似有若无,天空仿佛透明无边,明天依然要忙碌,也依然火热,在这流火的七月。
(章铜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