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书谔
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秋七月,29岁的张梦鲤,得任榷税主事之后,奉旨南下,间道回乡省亲。但是不幸的是,归省之时,父亲已染病在身,延至八月十四日,父亲张锟病故,享年70岁。
张梦鲤在父亡后,立即以外艰请求守制,因而浒墅之役未能成行,也就是未得赴任。数月之后,他请求时任大理寺卿的好友邢尚简为其父张锟撰写《墓志铭》,邢尚简慨然应允,因而由邢尚简撰文、陕西按察使副使赵文耀书丹、崇德县知县陈宪篆盖的《墓志铭》完成。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三月六日,随棺木葬入坟墓中。
《墓志铭》在先介绍张氏一族元末张海山始祖自乐安迁居莱阳桃花乡双山里,数传至因“岁凶输粟千石给赈”而被旌表为“义民”的张雄,张雄生二子,长子张允生次子张相,张相三子即张锟。然后介绍张锟生平:张锟“生而警敏”“有大志”“赋性刚明谆直,遇事议论慷慨,穷究其是非得失,一坐尽倾”;善于为人“解忿息争”“轻财乐施”;不仅“素好宾客,朝夕延接不少倦”,而且“天性孝友”,对父母生时能“委曲承顺,独得其欢心”,死后则“执礼哀毁,而敛葬之费,悉自当时己出”;对待兄弟“或荡费先业,不能自存,数捐其产以周之,终其身不厌”。乐于助人,延及族人,因“差赋繁重,族人苦之”,就“以身护庇,悉意调停,族人因得以乐生”;因德高望重,县官“高其行谊,延饮于乡,为耆老”。尤其在教育子女方面,成就突出。张梦鲤少傲群雄、弱冠进士就是最好的说明。而且在张梦鲤出仕为官之际,又谆谆告诫不要自足,要牢记“清慎勤”三字,清正廉洁以为官,谨慎行政以为民,勤劳王事以为君。
邢尚简所作张锟的《墓志铭》,是在张梦鲤为其父所撰《行状》的基础上,撰写而成的,故其毫不隐讳的说:“(张梦鲤)以书抵予(邢尚简)曰:‘鲤不幸,先君子奄忽见背,归窆有日矣,于礼不可无铭,敢以请。’予与龙池雅相善也,弗可辞,乃按状而叙之。”不可否认,邢尚简也有自己的见识,特别是对于张梦鲤的品评,亦有独到之处与先见之明。
就在守制的第一年,长子张嗣诚出生。张嗣诚,字伯行,号从龙。生于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卒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万历十三年(1585年)23岁乡试举人,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33岁进士。张嗣诚大有乃父之风,康熙万邦维《莱阳县志》留下了这样的记载:“万历丁未(万历三十四年。1607年),莱阳张使君讳嗣诚,字伯行,别号从龙,适长仪曹(礼部仪制司郎中),有大藩支庶,辇巨賮来京求郡封,使君持不可。上特旨是属,迫其姑与。使君曰:‘非亲不王,高皇帝法也。亲尽则祧,支庶所自受也。臣掌故吏知,等与杀耳!’事竟寝。有顷,邸第王者,生子请名。故事:未之国不得也。上度使君强不可夺,则勅秩宗,而又旨从中出,称先生不名,谕以必从。使君曰:‘臣所守者,名器也。上即欲名之,不以告庙可耳?’上欣然为之从权。李晋江奇其才,部中每事,依以重焉。越九年丙辰(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使君蹶复起,典刑曹,有凌提督(凌应登)以仇凌辱侍御于朝。上移怒侍御,下廷尉议。是时春仲方大试士,诸法官多守棘围(闱),大司寇一以属使君。使君欲姑徐徐霁上怒,而逮系。已至,乃抗言阙下:‘此大狱,岂小臣所辨?’顷之,试士毕,上果稍霁,侍御得未减以去,皆使君力也。……门人汪泗论曰:古称关东出相,岂非以文学,其天性。而孔孟家法,事君尽礼,格君君正,固不必有贾生之殉名,而魏其东朝之重怒,难任耶。……论闻,师之受教,大廷尉也,则家世贤成。……乃拜手稽首为之赞曰:弥天之雾不足夺吾目,破柱之雷不足改吾度,吾师乎,吾师乎,此日丹青,当年郎署,岳峙渊渟,斗高日晬,其斯为君子之有榖也耶!”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31岁的张梦鲤,在守制期间,为始祖张海山立碑并撰写碑文。
因父亲张锟去世,丁忧在乡的张梦鲤,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十月为始祖张海山立碑并撰写碑文云:
“家世相传,我双山之始祖,自乐安之碑次口徙居于此。然未详其为何代、何年也。以明洪武之三年颁给户帖推之,其多在元季之时乎?世远谱亡,名讳遂失。询诸族之父老,各称说纷然不一,何敢妄为之,据以袭误于后人哉。惟是邱垅攸存,相沿祭扫,则可信以为确然无疑者。吾惧其历年愈久,分派愈疏,将并其墓而失之也,爰立石以表之。凡为子孙者,岁时伏腊,聚精会神以求之。冥漠之中,则一气相感,无不通者,矧兹遗骸尚存耶。呜呼,水则有源也,木则有本也,人可无自出之祖乎!千百世之子子孙孙,其念之哉。
嘉靖四十三年岁次甲子冬十月
赐进士出身 九世孙 张梦鲤谨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