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路是38师，因为在后面，行动更为困难。然而，38师的行动也带有准传奇色彩。当时的情况是：在招远一段没有路，我们的部队从敌人眼皮底下过，敌人在山上，点着篝火，我们在山沟里走。两山夹一川，两边都是敌人，那么大个部队，要做到不被敌人发觉实在不易。
天快亮了，天亮前部队必须通过老界河，就在这时响起了枪声，那是通过杜家集发生的。枪一响，112团2连立即夺占杜家集东南高地，歼敌一个排，部队迅数占领有利地形，保证了队伍侧翼的安全。
随38师后卫行动的是师政治委员张英勃，他是个优秀的政治委员。正值黑云压城、箭压弦上，师政委与担任后卫的部队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种实际行动更具有鼓动性呢？天快亮了，前面是老界河，张政委站在河岸上督促部队快速前进，不断地说：“同志们快走，同志们快走！”干部战士看到师政委那么冷静沉着而深受鼓舞。张英勃就是这样指挥着38师的部队，顺利地、悄无声息地从敌人的鼻子底下通过了。
至此，马拉松式的运动防御作战告一段落。说它马拉松，不是夸张，自胶东保卫战开战以来就天天行军，既与敌人接触，又不叫敌人粘住，靠的是两个脚板。有些同志不理解我们行动的意义，发牢骚说：“运动战，运动战，运动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运动到今天，就是头了！纵队直接率领的两个师集结了，37师至掖县东北的驿道，38师至掖县东南的郭家店，休整待机。
在内线担任作战任务的部队，只剩下我们39师。如果说37师和38师的部队比较新，那么39师就更新，39师的战士大多是刚穿上军装的翻身农民，连手中的武器都不会熟练运用，更不消说懂什么大规模的防御战。但是，历史把他们推到这个风口浪尖，他们承担了巨大压力，敌人的重兵并没有把他们压垮。今天，他们沿着胶东半岛另一边的轴线，转至牙前县苇夼地区，在胶东军区直接指挥下摆成大部队的架子，边狙击边撤退。在他们背后，已经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后来同志们用“一枪可以打透”这句话来形容当时他们所处地区的狭窄。
现在，除39师外，东线兵团部队都已处于外线，我们把拳头捏拢了，敌人把指头放开了。敌人以损失一万四千七百人为代价，侵占了胶县、高密、平度、昌邑、掖县、莱阳、栖霞、招远、龙口、黄县、蓬莱、福山、烟台、牟平、诸城等十五座空城。这些空城敌人需派兵驻守，敌人要追击我39师，敌人还要追击从道头跳出去的我9纵，而9纵却与我2、7纵会师了。第2、7、9纵与我们13纵在外线成犄角之势，该是我们打击敌人的时候了。许、谭首长首先组织第2、7、9纵对尾追9纵的敌整编第64师开刀，是为胶河战役。许、谭首长命令我13纵攻占掖县县城，拖住敌整编第8师，使他无法向西增援整编第64师，策应胶河战役。
掖县县城是烟（台）潍（县）公路上的重镇，是敌整编第8师的重要补给点，攻打掖县县城就能拖住整编第8师。掖县守敌一个团外加土顽、还乡团共三千余人，如此规模的城市攻坚，对于刚成立的13纵来说尚属首次。鉴于敌人工事前沿较弱，纵深较强，我决心用三个团的五个营并肩突破。109、110团从东门以北，114团从东门以南，111团在西门钳制。我用手里的六个团中的四个团同时攻城，而且加大突破正面，求得一下子把敌人打懵，迅速突破。并以此雄厚兵力在突破后穿插分割，不使敌人向后收缩，置敌人纵深工事于无用武之地。兵法上说“兵无常势”，通常城市攻坚只取主攻方向和牵制方向，但对掖县县城我采取多箭头、宽正面突破。所剩下的2个团，一个团（112团）做预备队，一个团（113团）担任阻援。
1947年10月3日下午，各部队自驻地开进，晚10时到达攻击地域，立即着手攻击准备。4日凌晨1时，借助朦胧夜色，我炮兵首先开炮，经过火力准备，各攻城部队投入战斗，仅用半个小时就打开三个突破口，紧跟着便勇猛穿插，分割包围，把敌人分割成很多小块块。部队一往无前，不畏流血牺牲，110团政委张志勇负伤，110团代理团长王连印牺牲。战至当日下午5时结束战斗，全歼守敌三千余人，完成了钳制敌整编第8师、策应胶河战役的任务。
我们接着要打击的目标是夏格庄。10月13日，纵队主力进至五龙县（今属莱阳市）南部，与敌小有接触后奉命西进，拔除烟（台）青（岛）公路上的重要据点夏格庄，切断青岛与莱阳之敌的通路。我打开地图，夏格庄是敌人占领区里众多据点中的一个点，驻守着整编第74师57旅170团和敌工兵17团2营（共二千四百余人），距当时我部队所在地还有百里之遥。它周围的莱阳、水沟头分别驻有敌整编第54师师部及其所属36旅、8旅和整编第25师的108旅，平度城驻着整编第54师198旅，在即墨、莱阳境内之渭田、灵山、姜山集驻着整编第74师57旅另两个团。夏格庄周围百里之内敌有五个旅之众，总兵力将近我们一个纵队的两倍，要从这样的一个心腹地域拔除由二千四百余人守备的据点，是很不容易的。而我们要消灭的敌57旅170团，是最近由土顽改编而成，有些像在齐家埠消灭的郝荣梓团一样。孟良崮成役中，敌整编第74师被全歼，敌人重新组建整编第74师时，将青岛伪警23旅合编为57旅，其成员多系兵痞、流氓、反动地主、恶霸分子，受反动教育较深，战斗中尚有一定的顽强性。这支部队过去与我们地方武装经常接触，对我们的一般战术较热悉，而且编为57旅后，得到半机械化装备。就夏格庄的防御体系来说，比起齐家埠要复杂得多，周围有三米高的土质围墙，围墙上有火力点，村内有核心阵地，墙外还有树桩构成的鹿砦。
——节选自《胶东子弟兵》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