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副刊总第3421期 >2025-02-13编印

火锅哲学
刊发日期:2025-02-13 阅读次数:28 作者:  语音阅读:

□ 崔均鸣

20岁那年冬天,本人火锅初体验。印象中,那是在东北某个小镇上,一个家境殷实的同学邀请我到他家里去涮火锅。几个人端坐在一铺大炕上,围坐在一张炕桌四周,点上酒精炉子,用酸菜作锅底。好朋友从仓房里取出一块硬梆梆的羊肉,放在长条板凳上,挥起木匠刨子,像刨木头一样把羊肉刨成一个个刨花卷儿。然后,大家在主人示范下,把羊肉刨花卷儿投入酒精炉上的搪瓷脸盆内。几乎没等筷子离开搪瓷脸盆,那羊肉卷儿就变了颜色,熟了!窗外大雪纷飞,窗内热气腾腾。在那样一个温暖的场景里,我第一次注意到了一位脸色都红扑扑的女孩。多年过后,我把“暗生情愫”“情窦初开”等生涩的词汇一并搅拌到那场火锅宴的记忆里了。

读大学期间,曾经应邀到一位家在青岛的同学家中作客。同学的父母很热情,在喝了茶,吃了点心,聊了天之后,接着便带我到附近的一家“东来顺”去涮羊肉。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吃上正宗火锅,关于火锅的种种吃法和讲究,以及其中丰盈的文化内涵扑面而来。如果美食上升到文化层面来考量,其哲学意味便会若隐若现地呈现出来了。

随着经济水平的不断提高,吃个火锅之于普罗大众已经不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火锅品类也似乎多了许多。曾经在重庆吃过麻辣的鸳鸯火锅;曾经在昆明品尝过鲜美的蘑菇火锅;也曾经在内蒙包头吃过大铁锅原生态火锅。印象深刻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与一帮年轻人经常出入劈柴院的某个火锅店。那是一个没有空调的小店,炎热的夏天里大家围在一个热腾腾的烧碳火锅前,把酒畅饮,高谈阔论,许多奇思妙想经过“碰撞”泉涌而出。那是一个被理想鼓舞的时代,也是被梦想照耀的年纪。为了给一名患有先心病的农村女孩筹措治疗费用,我在一名老板面前豪放地喝下一大杯高度白酒,然后拿着老板当场签下的现金支票潇洒离场。那晚,我竟然忘记了给火锅店老板付钱。第二天上午,等我返回火锅店补交餐费的时候,火锅店老板却坚持“免单”。他说,你们之间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那位大老板能奉献一万三千元赞助费,我这个小老板为啥就不能免掉二百多元火锅钱呢!

朱光潜的美学思想告诉我们,面对同样一朵花所产生的美学意义是大不相同的:植物学家会关注它的花柱、花蕊和萼片;诗人们则在花朵上感受到了摇曳着的生命和感情;而商人则会在心中时时掂量这朵花在市场上的售价。火锅像其它美食一样,厨师也许只会关注其色香味及其烹制细节,而文人们大多会在升腾的气氛中浮现出种种生活往事和历史烟云。

小小火锅,有太多的生活滋味值得咂摸。(作者简介:崔均鸣,青岛日报社编委会专职委员、高级记者、诗人、书画家,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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