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版:副刊总第3203期 >2023-08-29编印

陪老父看海
刊发日期:2023-08-29 阅读次数: 作者:徐文光  语音阅读:

  今秋,连绵几场大雨,早就听说大沽河波涛汹涌,宛如大海。想一睹为快,却因俗务缠身,一直未能成行。十一长假最末一天,是连日来难得的好天气,天高云淡,艳阳高照,微风拂面,暖意融融。陪同家尊早早吃罢午饭,他照旧坐在屋檐沙发上,眯着双眼打起了瞌睡。我上前贴耳向他说起到沽河看水之事,老人顿时来了精神头,急切地说道:“趁着晌午好日头,说走咱就走,别耽搁。”老父年迈体衰,不宜在外久待。我选择由后沙至孙洲庄大桥的就近路线,驾车载着老父直奔大沽河而去。

  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后沙沽河堤坝路口。沿西侧水泥斜坡路直下,放眼西望,河水拥挤南泻,河面宽阔,波纹叠起,却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壮阔。我搀扶老爹来到近前,放目远望,上下游双桥横跨,赫然在目。我用手向下游一指,向老爹介绍道:“这是前沙湾庄大桥。”又指向上游说:“那是孙洲庄大桥。”旁边的钓客哑然失笑,说道:“那不是孙洲庄大桥,而是小沽河大桥。”钓客既热心,又健谈,手指河床上残留的水痕说道:“前几天,产芝水库开闸放水,水势暴涨,恰到这里。河中沙渚,踪影全无,好多人结伴前来观瞻,可热闹了。”闻言,我陡生错过观水佳机的惋惜。

  这时,喧嚣声起,几个半大小子从旁边的亭子中跳出。这亭子,可是后沙扬水站的标志性建筑,虽然历经风侵雨蚀,却依旧巍然耸立,四棱六窗,琉璃小瓦,四道弯弯的墙脊,古朴典雅。曾几何时,这里河床弯曲狭窄,土筑的堤坝,鼠洞蚁穴密布,防不胜防。每当汛期,河水泛滥成灾,危及沿岸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想当年,修建扬水站,父亲也是民工中的一员,在这里出过力、流过汗。1985年,九号台风来临,我也曾在这里的大坝豁道50车斗下,与后沙村的党员干部群众,不眠不休,连续奋战多个昼夜,随时巡查固守,直至大水消退。现如今,河床疏挖宽阔,流淌了无阻碍,河坝坚固硬化后,再也不用担心水患害民了……

  老父一声呼唤,拉回了我的思绪。我们返转堤顶路,继续北进。站在坝上居高远望,最初所见的大桥,还真是小沽河桥。大沽河孙洲庄大桥与小沽河桥相距甚近,二者形成了两河交汇、双龙卧波的绝胜佳景。一路上,老父左顾右盼,生怕落下一草一木。冬青带整齐划一,叶片翠绿光亮;两旁的法桐挺拔直立,不亚于仪仗兵列队迎客;不是偶尔有零星泛黄的叶片飘然飞下,几乎忘却时序已届金秋。

  看到老父兴致盎然,我略微延伸了原定行进路线,窜过孙洲庄大桥,直接来到小沽河大桥,停车一踏上桥头,顿觉清爽凉快,水石相击声,直窜耳鼓。这回,蹒跚行走桥上的老父,不用搀不用扶,倒背着双手,略微躬着身子,缓缓地向西行进着。我尾随其后,瞅空骋目南北飞掠,不见际崖,但见水波荡漾,金星点点,水鸟翻飞,嘎然长鸣,好像在互为应答,好一幅水天交泰的优美画卷。

  老父驻足向西北望去,长嘘一口气道:“那里不是大里村吗?一水之隔,那几年,走个亲戚真不容易!”

  大里村是我的外祖村。儿时的记忆里,到姥姥家走亲戚,伏天要淌水过河,冬天要踩着低矮简易的桥板过去。伏天雨水太大,不知深浅,只能是望河兴叹。有几次,都是在约定俗成走亲戚的日子里,大姥爷(即外祖父的哥哥)和舅舅,把大水缸抬到岸边,拣水流舒缓处,一人一个,推着游到对岸,等我们一到,以缸当船,把我们小孩子摆渡过去。我们呆在缸里,不能乱动,不能说话,以求平稳,既惊险又刺激。我老爹晕水,水大了是断不敢过河的。秋冬季节,看到丢晃的几根横木铺就的木板桥,更是不敢大胆直立行走其上,只好伏下身子慢慢爬行过去。可能是怕人痴笑,他往往是在人迹稀少时才用他笨拙的法子过桥。即便这样,也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胆小懦弱。这事仿佛就在昨天,而父亲,已垂垂老矣。

  现在,不管五冬六夏,两岸交往畅通无阻。望着车水马龙的人流车流,老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心中油然涌起了无限的感概。    (作者系莱西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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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梅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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